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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title>2002年生死學(12)</title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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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/head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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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ext="#000000" link="#3366CC" vlink="#666666" alink="#996600">
<p align="center"><big><b><a name="top">2002 年生死學(12)</a></b></big></p>
<p align="center"><font color="#0099FF">2002/5/27 於慈濟大學 余德慧主講</font></p>
<p align="center"><b><a href="index.htm">回課程進度</a></b></p>
<hr>
<p align="center"><b>第十二講 我們的活著(1):底線的活著</b></p>
<ol>
<li><p>讓我們懂得流眼淚:</p>
<p><ul>
<li><p>娟嫂原本希望與丈夫、婆婆共度晚年,因為婆婆身體不好,她想好好照顧她,她把一切安排妥當,沒想到丈夫與婆婆卻一下子相繼過世,她原以為的「家庭」突然之間不見了,她說,她從來沒想到一切安排全都烏有,甚至「連家都沒了」。陪著娟嫂的時間特別容易掉眼淚,想到一切都如此秩序井然,怎麼說散了就散了呢?自己到底值不值得,過去總有丈夫與婆婆的肯定,怎麼這一下子全落空了呢?至於退休的計畫、退居的房子、退休保險怎麼一下子全都失去了意義?難道全都自己騙自己?</p></li>
<li><p>雖說我們的生活希望只建立在「緣在」,好像把希望寫在水面上或風裡<a href="#_ftn1" name="_ftnref1"><sub>[1]</sub></a>,但是卻是最真實的心理感受。「在丈夫還沒過是之前,我覺得我好像活在故事書裡,有個好老公、好房子、好環境,那時想我父母可能比我們早過世,所以儘可能陪他們,那知道我先生突然就過去了」。透過「緣在」的破裂,我們特別容易想哭,也許這不是什麼病,而是我們活著的「不得不然」。有時候我們期待生活平順,認為人間是仁慈、良善、自己是值得的,但那是生命波浪的某個暫時靜止的節點、暫時因為因緣合和給出的一點時刻,接下去就又開始顛簸(想像在醫院照料父母兄弟姊妹的親人)。當然,我們會把平順錯認為自己控制得宜,不知天命。</p></li>
<li><p>懂得流眼淚,意味著對生命有限、宇宙無限的臣服,更表明「願與任何不認識的生物為友伴」的情願。許多二戰拯救猶太人的德國人說(如「辛格勒名單」的 Otto Springer),我並不特意要救猶太人,我救人,人即同胞,這意味著此人已經看到生命的底線:所有的生命其事都連在一起,給出宇宙的面貌,每個人都與他者締結在一起。我們如果不能體認這點,那是因為我們被陷落在壁壘分明的分割世界裡,好像住在處處都是牆壁的房間,裡面僅僅是我。有時陷落這種處境並不盡然是我們的錯,當納粹喊著「德國最優秀」的秀異意識,就注定要把人類分割成不同種類,而進行扶持與殺戮的區別。當我們陷落在「秀異神話」裡,我們其實就不自主的切斷我們與萬物的締結。恰好就是「相陪受難」的經驗,我們才能夠從破裂的「緣在」窺見締結的可能。</p></li>
</ul></p>
</li>
<li><p>恐懼的經驗是真正深刻的經驗:</p>
<p><ul>
<li><p>十一年前,杜俊元曾因三條冠狀動脈阻塞,性命垂危,後來在鬼門關前搶回一命,兩年多前,又動了一場危險性極高的冠狀動脈繞道手術,「生死一線間」的感受刻骨銘心。杜俊元說,第一次經過鬼門關時,他的心境就變得很感恩,他深信自己還能活下來,一定有生存的價值,因此應該在尚未斷氣前,多做一些事,然而,卻直到進入慈濟追隨證嚴上人後,才真正找到回饋社會的方法。<a href="#_ftn2" name="_ftnref2"><sub>[2]</sub></a></p></li>
<li><p>「碰到任何經驗,如果我們努力安住在經驗中而不逃避,我們的經驗就會變得非常強烈」<a href="#_ftn3" name="_ftnref3"><sub>[3]</sub></a> 深刻的經驗可以減低我們沈迷於「心智劇本<a href="#_ftn4" name="_ftnref4"><sub>[4]</sub></a>」的操弄。隨然親人的死難令我們哭泣,但卻不見的要遵循「安撫、排解、復原、安身」的程序,反而要深刻瞭解那是真實的訊息。</p></li>
</ul></p>
</li>
<li><p>心智劇本的兩難:當空難的家屬女兒哭著說,「你怎麼可以不等到我的畢業典禮」,我們立即陷入兩難,我們很清楚我們的在世劇本是以連續、綿延的方式搬演著,可是生命卻以斷裂的方式現出,連續與斷裂可以說是絕對的二律背反,其中我們如果不斷強化「連續」,形成「智障」,我們將無法承受斷裂,但是我們有無法一直處在斷裂,唯一的辦法是讓我們穿梭在兩端,而使得我們得以在「連續」與「斷裂」之間的狀態,我們稱之為「瀕臨」 proximity —在一種存在於「連續」卻又將「連續」打薄到隱約之間透這「斷裂」的暈光,隨時保持自己無依無靠的那種「畏」的經驗,而不是把自己包裹在「連續」。直接了當、毫無防衛地讓「畏」被自己經驗,而不是立即逃避,我們可以從「聞知自己癌症的診斷」或 HIV+ 的病人獲得寶貴的經驗。他們預知自己的死亡,可是有人逃避,有人面對。嘗試面對是試煉自己深刻體驗「畏」的膽識,正如瀕臨的覺醒者不斷處在焦慮當中,一直到完全接納「斷裂」,宗教人稱之為「悟」。</p></li>
<li><p>為何要修持?用瀕臨的心情來探索我們對「連續」的慣性,從體驗中深化「畏」帶來的(斷裂、無依無靠)經驗,從而突然或逐漸獲得「悟」,我們稱之為「修行」。所以修行的核心就是在於接近「斷裂」經驗,其中第一步是稀薄化「連續」,(1)對世事的認(當)真中含著根本的不認(當)真,對人、對事不必「無限上綱」,對「成事/不成事」以緣生緣滅為觀照,任何人事都有根本的斷裂為終極的基礎;(2)保持雙重的存在,一為直接的「在世」,一為不在世,前者為「心」,後者為「靈」,人既不走純「心」,也不走純「靈」,而是在心與靈的中間路線。因此,修行就是讓自己行走於這條路線。(待續)</p></li>
</ol>
<hr>
<div style="font-family:標楷體;font-size:small">
<p><a href="#_ftnref1" name="_ftn1">[1]</a> 林海因、劉大任、楊絳都曾以「寫在風中」、「晚風習習」、「將進酒」(喝孟婆湯)來形容「緣在」的記憶。</p>
<p><a href="#_ftnref2" name="_ftn2">[2]</a> 87.03.27 (自由時報3版):杜師兄悟得了生脫死 捨得自在歡喜,不提捐地事 只說身體力行的喜樂才長久。</p>
<p><a href="#_ftnref3" name="_ftn3">[3]</a> 佩瑪•丘卓(2001)《當生命陷落時》,P.31頁。胡茵夢譯,心靈工坊。</p>
<p><a href="#_ftnref4" name="_ftn4">[4]</a> 任何大至一生規劃,小至沈迷於電玩漫畫,都可視為「心智劇本」。</p>
</div>
<p align="center"><a href="#top">top</a> 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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